近日，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發布公告稱，經藥品檢驗機構檢驗，46家企業生產的54批次中藥飲片不合格，其中28批次是板藍根，且不合格的項目大多為“二氧化硫超標”。國家藥典出臺“限硫令”至今已有3年多，中藥硫磺熏蒸的現象卻屢禁不絕，問題到底出在哪兒?
多環節熏硫
板藍根或不是“重災區”
中國中醫科學院中藥研究所首席研究員肖永慶說，硫磺熏蒸主要有利于中藥材儲藏和“美容”。熏硫成本不高，且有利于一些根莖類中藥材的干燥、防腐、防霉、防蟲。硫磺燃燒生成的二氧化硫氣體與潮濕藥材的水分結合生成亞硫酸，具有脫水漂白作用，可以使藥材“品相更好”，并使中藥材保持一定的水分，增加重量。
“實際上，這個問題是老生常談，都是利益的驅使。”中國中藥協會中藥材市場專業委員會專家咸勝分析，去年爆出的多家藥企使用的浙貝母硫超標，也是出于上述原因。中藥材硫磺熏蒸主要發生在初加工和倉儲環節。首先，采收的藥材出貨越早，價格越高。中藥材從田間地頭收上來以后，自然晾曬需要的時間長，藥農將硫磺熏蒸作為快速簡便的干燥辦法，導致不少藥企收上來的藥材硫超標。其次，滯銷或者囤貨的中藥材要長時間儲存，有時不得不反復熏硫，因此硫超標的可能性就更高。
“這次藥監部門公布的不合格中藥飲片中，半數以上是板藍根硫超標，其實挺出乎意料。”中國中醫科學院中藥研究所一位中藥炮制專家表示，印象中，板藍根一般是不需要硫磺熏蒸的。“它不像白芷、白芍、山藥等，熏了以后可以‘美白’;味苦，不像淀粉或糖分含量高的藥材，防霉需求高;此外，板藍根種植范圍廣，不局限于南方，產新在秋季，防潮要求也不是較高的，不應該是硫磺熏蒸的‘重災區’。”她分析，可能是冬春季節感冒多發、用量大，板藍根成了藥監部門的重點檢驗品種，檢查量比較大。咸勝則猜測，上述硫超標板藍根，問題可能出在倉儲環節。
小散亂生產
高成本阻擋了新技術應用
在不少中藥專家看來，杜絕硫磺熏藥，首先要尋找、推廣更多可以替代的技術方法。為此，近年來，中國中藥協會中藥材市場專委會先后在全國主要中藥材產地推廣初加工藥材烘干機，在大型集散地、中藥材市場推廣建立標準化倉庫、氣調養護等無硫倉儲技術、全程可追溯的物流技術與模式等。但上述脫硫新技術推廣起來并不容易。
成本就是一大關。兩年前，某中藥集散地市場管理者曾以黨參為例給記者算賬，以硫黃熏蒸殺蟲，每公斤成本僅為0.01元，而氣調養護費用為0.37元，對于大品種中藥來說差價明顯。對于藥材烘干機，有個體藥農表示，考慮到購置成本，就更不劃算了。
“目前，中藥材的生產、初加工、物流倉儲以散、小、亂、差為主要特點。”中國倉儲協會會長沈紹基告訴記者，新技術至今仍難以快速推廣，究其原因，是市場和政策沒有形成倒逼機制。據了解，中藥材主要是統貨統銷，未形成優質優價銷售體系。“也就是說，每個品種都有統一價，很少管質量高低。”一位飲片企業負責人介紹，“質量越好，成本越高，按統貨賣賠錢;高價又不好賣。畢竟，對于大多數企業來說，有60分的藥材就沒必要加價買90分的。”該負責人表示，困擾中藥行業多年的定價機制不改變，藥農和企業生產優質中藥的積極性就很難調動，中藥質量提升就會動力不足。
洗牌在即
“脫硫”要因勢利導
“較近幾年，國家對中藥質量越來越重視，政策越來越明朗。”咸勝認為，未來中藥行業大洗牌不可避免。據他介紹，現在不少大企業瞄準“綠色初加工”做文章，利用技術優勢打造無硫產品，利用規模優勢壓低技術成本。在這一趨勢下，優質且有一定價格競爭力的中藥材越來越多，隨著市場認可度提升，優質優價的價格體系有望逐步建立，不隨趨勢跟進的小企業很可能會在洗牌中消失。
與此同時，他預期藥監部門對熏硫藥物將進行嚴管。“要有更高的規范、標準，助推企業提高質量，從而倒逼種植、初加工環節‘脫硫’;要有嚴厲的懲戒、處罰機制，讓企業難以承受硫超標的代價，不敢犯險越界。”只有胡“蘿卜加大棒”、軟硬兼施、因勢利導，中藥“脫硫”、提質才能真正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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